第92章
&esp;&esp;鞭炮声响过后不过两分钟,陆陆续续有人赶来。
&esp;&esp;“怕不怕?”许钧炀经过她身边的时候,低声问了一声。
&esp;&esp;陈漫慌乱的心好像被安抚了,又觉得更难受了。
&esp;&esp;哽咽了一下喉咙,她看了摇摇头, “不怕,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,我好像什么忙也帮不上。”
&esp;&esp;“你不用操心,村里的长辈都有经验。”
&esp;&esp;他只安抚了这么一句,就又开始忙碌起来。
&esp;&esp;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。
&esp;&esp;真的没有任何人麻烦陈漫,只有人在找不到东西的时候,会问她一声。
&esp;&esp;村里不少人都来帮忙,主管事的给每个人分配到了合适的任务。
&esp;&esp;大家做习惯了,也不用一直催,就忙活起来了。
&esp;&esp;该买菜的买菜,该做饭的做饭,该搭喜棚的搭喜棚,该准备丧葬品的几个人也商量着在忙活。
&esp;&esp;就剩下陈漫和几个年轻的女孩子以及年纪比较大的老人闲在院子里。
&esp;&esp;下午的时候,陈漫便见到许钧炀买了好多的红、黄、蓝、白的纸回来。
&esp;&esp;又差人去弄了竹条回来。
&esp;&esp;第64章 十里八乡找不出一个比他得行的
&esp;&esp;许钧炀开始剪纸。
&esp;&esp;剪出复杂的图案,做出来白色的纸灯笼,又巧手折了纸莲花。
&esp;&esp;陈漫凑近,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,看得目瞪口呆。
&esp;&esp;许钧炀看她一眼,收回目光,手里的剪刀都快翻出花来了。
&esp;&esp;她这才知道,原来当时许钧炀说的自己剪的窗花,真的是他自己剪的。
&esp;&esp;怎么会有人心灵手巧成这样!
&esp;&esp;每一样东西都做得非常精致。
&esp;&esp;钧炀爷爷在一旁帮忙,手段更是熟练有余,他拿着剪好的花纸包住竹条,放在一旁备用。
&esp;&esp;许钧炀忙完这些,材料准备齐全之后,开始扎奠门。
&esp;&esp;陈漫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地做着手工艺活儿,认真的脸上带着一股虔诚和敬畏。
&esp;&esp;奠门扎得很漂亮,美轮美奂。
&esp;&esp;若不是说用来祭奠亡人的,担心不吉利,相信更多人会真担心地喜欢它。
&esp;&esp;“钧炀这手艺好,十里八乡找不出一个比他得行的。”
&esp;&esp;“那是,你看这门扎得多乖啊。”
&esp;&esp;“晓得他们一个男娃儿手咋啷个巧哦,我点都不得行。”
&esp;&esp;“是咯嘛,人家硬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啊。”
&esp;&esp;“你看他那对联写得龙飞凤舞的,样样都得行啊。”
&esp;&esp;陈漫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&esp;&esp;除了刚开始的时候,特别想哭,特别慌乱,现在她的情绪很稳定。帮忙的人很多,你一句我一句的,在这样热闹的场景下,她除了有些恍惚之外,好像想不起来这是外婆的丧礼。只有盯着那黑漆漆的棺材看的时候,才能想起外婆静悄悄地躺在里面,顿时鼻尖泛酸,哭意汹涌。
&esp;&esp;陈漫站在他的身旁,看着他手下笔顺流畅地毛笔字。
&esp;&esp;洒脱俊秀,字如其人。
&esp;&esp;她只在旁边看,半点声音不出。
&esp;&esp;这一切好像格外地肃穆,连写字都带着敬畏。
&esp;&esp;做饭的锅灶在陈漫家院子里搭建起来。
&esp;&esp;几个做饭的师傅穿着围裙不停地忙活着。
&esp;&esp;不时有人会去放一挂鞭炮。
&esp;&esp;陈漫和一群老人围坐在一个大火堆旁,看见许钧炀和他爷爷一人提着一个大箱子从他家到自己家来。
&esp;&esp;院子里很热闹,不忙活的人坐在一起烤火聊天,没她什么事,所以顿觉疲倦。
&esp;&esp;直到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,才将她的瞌睡赶跑。
&esp;&esp;陈漫其实一直有些懵,真的一点也用不到自己?
&esp;&esp;怎么也没人跟她商量个事情啥的,比如哪天下葬,她应该做什么,搞得她像个看热闹的外人。
&esp;&esp;“我真的不用做什么吗?”
&esp;&esp;她坐在一堆老太太旁边,问旁边的人。
&esp;&esp;“你懂啥子,这些事都有人做,有事会喊你的。”
&esp;&esp;她这才安心些,认真看着在棺材旁边敲锣打鼓吹唢呐的一群人。
&esp;&esp;猛然发现,那坐在高凳子上游刃有余地擦锣的人不是许钧炀是谁?
&esp;&esp;那无比熟练随意的姿态,修长的手指随意绕在锣线上,锣随着他手指翻飞擦击,发出哐哐哐的有节奏的声音。
&esp;&esp;几个敲锣打鼓的人默契配合,天衣无缝。
&esp;&esp;敲一会又停下来唱一会儿。
&esp;&esp;陈漫玄幻了,受到重击。
&esp;&esp;他,怎么会这些?
&esp;&esp;这些不都是‘白事先生’该做的事情吗?
&esp;&esp;怎么他还是个白事先生吗?
&esp;&esp;他的形象和职业全然不匹配,一会儿村干部,一会儿白事先生。
&esp;&esp;他的目光和平日那种温润清淡的样子很不一样。
&esp;&esp;变得更加地疏离,无波无澜,准确地说是严肃庄重。
&esp;&esp;那眼神好像夏日里遇到寒冬,无悲无喜,天生无情,悲悯遥远。
&esp;&esp;带着对生和死的敬畏。
&esp;&esp;晚饭时分。
&esp;&esp;一挂鞭炮把村里的人都召唤来了。
&esp;&esp;一张张圆桌摆在院子里,显得有些拥挤。
&esp;&esp;老老少少的找着位置就坐下,生怕别人抢了。
&esp;&esp;这个时间点,是一年里村里人口最齐全的时候。
&esp;&esp;有人坐下,但是还有很多人站在马路上等着,等着第一轮下了好立马有位置坐下。
&esp;&esp;陈漫无所事事,作为主人,虽然很饿,但是也不好跟别人抢。
&esp;&esp;她找了个板凳,坐到火堆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