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5章
&esp;&esp;“别学祂,行吗……”祝岐深吸一口气,想要把眼泪憋回去,“即便我现在还不是祂,我也想说,别学祂,别伤害自己保护我。祂怎么……这样教小孩子啊!”
&esp;&esp;祝岐始终不肯放开柳钰的眼睛,也不肯让柳钰说一句话。
&esp;&esp;他不知道在怕什么,他不敢从柳钰的口中听见一句解释或者肯定的话。
&esp;&esp;如果早晚要面对,他宁可在人生最后时刻再决定自己是否想活明白这一世。
&esp;&esp;天色渐黑,他们仨在寂寥无人的“青雾山”随便找了有遮盖的地方,席地而躺。
&esp;&esp;祝岐的伤未养好,无念海不能贸然前往。
&esp;&esp;他们仨便默契地在“青雾山”落了脚。
&esp;&esp;祝岐白日里睡了许久,虽是被柳钰弄晕的,但也算休息了,此刻竟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&esp;&esp;他翻身面对着柳钰。
&esp;&esp;此时的柳钰紧闭双眼,似是陷入了难缠的梦中,额间溢出了些许汗珠,唇角时刻抿着。
&esp;&esp;祝岐以为鬼不会有梦,如今看见柳钰在做梦,竟一时看出了神。
&esp;&esp;轰隆隆——
&esp;&esp;一声惊雷响起,祝岐腾的一下坐起。
&esp;&esp;柳钰未被吵醒,依旧沉浸在梦中。祝岐无法判断雷声的来源,只觉得这一次的雷声比哪一次都大。
&esp;&esp;静坐了半天,迟迟没有等来第二声雷。
&esp;&esp;祝岐方要重新躺下,雷声再次响起,紧随其后的是山精夔梦中的呼喊:“怎么又来!”
&esp;&esp;这句话无比耳熟,好像不久前就听山精夔说过。
&esp;&esp;第三声雷起,伴随其后的又是一声:“没完了!”
&esp;&esp;三声雷过,柳钰不仅没醒,反而愈来愈陷入了他的梦中。
&esp;&esp;直觉不对,祝岐下意识想要叫醒柳钰,却又住了手。
&esp;&esp;都说人陷入梦魇时,不能贸然叫醒,否则非死即傻。柳钰虽不是人,但不好说是否会被梦反噬。
&esp;&esp;祝岐转向了此刻已经安静的山精夔,显然它陷的没有柳钰深。
&esp;&esp;他掏出了自己身上剩的所有符箓,每一张都用自己的指尖血写上安魂咒,顺着山精夔的经脉逐一贴满。
&esp;&esp;而后,祝岐调用自己身上能用的所有法力,护住山精夔的心脉。
&esp;&esp;“破——!”祝岐大喊一声,山精夔顿时惊醒。
&esp;&esp;天边惊雷连响五声,山精夔蹦了起来,双眼瞪大警戒地看着周围。
&esp;&esp;直到它看清面前的是祝岐,才松了一口气。
&esp;&esp;“怎、怎么了?”
&esp;&esp;“你在做梦?”
&esp;&esp;“……啊?”
&esp;&esp;“还是陷入了幻境?”
&esp;&esp;山精夔愣了一瞬,有些羞赧道:“是、是幻境。”
&esp;&esp;祝岐连忙问:“是何幻境?”
&esp;&esp;“是……”山精夔犹犹豫豫,片刻终道:“是大人与你在灵泽中……做那种事的幻境。”
&esp;&esp;祝岐:“……?”
&esp;&esp;山精夔解释道:“无念海的心魔幻境会让你无数次经历生平最执念之事,这正是为何此幻境言作‘心魔’幻境。”
&esp;&esp;“一遍遍经历心魔。”祝岐喃喃道。
&esp;&esp;“正是。”山精夔道。
&esp;&esp;祝岐看向沉浸在痛苦梦境——不,心魔幻境中的柳钰,嘴巴张张合合,说不出一句话。
&esp;&esp;山精夔注意到祝岐看向柳钰的目光,小心翼翼道:
&esp;&esp;“大人正在幻境里,一遍又一遍经历——神君的死。”
&esp;&esp;第70章 70 祝岐回了头
&esp;&esp;漫天雷云愈来愈红,黑红的天遮盖了本该清白的天界。
&esp;&esp;柳钰眼睁睁看着小龙再一次被雷云撕成万千碎片。
&esp;&esp;小龙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。
&esp;&esp;祂恨他,他想。
&esp;&esp;体内妖魂似要冲破体内,撕裂魂体的痛令柳钰大喊。
&esp;&esp;“柳钰!”祝岐担心地呼唤柳钰。
&esp;&esp;在山精夔和祝岐的眼中,柳钰已经深深陷入了梦魇,牙关紧闭,甚至嘴角流出了一丝舌尖被咬破的鲜血。
&esp;&esp;祝岐拼命掰开柳钰的牙,想将自己的手塞进去,却始终不能如愿。
&esp;&esp;“鬼仙大人的力量非凡人能敌,你别徒劳了!” 山精夔劝道。
&esp;&esp;祝岐一直努力的手倏地一顿,低下头,碎发遮盖了他上半张脸所有神情。
&esp;&esp;他沉沉问道:“如何破?”
&esp;&esp;山精夔咽了咽口水,“我不知道……可能等我们出了青雾山的幻境,或者等大人自己挣脱出幻境吧……毕竟,大人常年往返无念海,他、他每一次都应经历过如此情况。”
&esp;&esp;话音一落,祝岐的心脏一空。他捂住心口,半跪在地,忍耐心脏的不适又细细品味这究竟是何种滋味。
&esp;&esp;不是心疼、不是愤怒——是空。
&esp;&esp;在他揪住的位置,本不该如此空荡荡。他倏然觉得,该有点什么东西的。
&esp;&esp;恰时,柳钰怀中闪起一丝光亮。
&esp;&esp;祝岐上前掀开,柳钰引路黄泉的提灯出现在祝岐的面前。
&esp;&esp;往日里,祝岐从未见过此灯现身,只有柳钰身为掌灯时,此灯才会出现在柳钰手中,为黄泉亡魂引路,超度他们。
&esp;&esp;祝岐心有所感,拾起突然幻化出来的提灯,一瞬间,提灯身上昏黄的光笼罩了祝岐全身。
&esp;&esp;方才空的感觉——消失了。
&esp;&esp;祝岐怔怔道:“是——你吗?小、龙。”
&esp;&esp;猛地一听最后两个字,山精夔浑身一凛。它的眼睛似红非红,似要落泪又看不见一点泪光地盯着祝岐。
&esp;&esp;“帮帮他,”祝岐捧着灯盏颤着声音,说:“我知道,他如此痛苦你定比他还要痛,你——可以帮帮他吗?”